【斷背山】那抹藍
點文關鍵字：小木屋、洗髮精、牛仔帽
我們可以一起蓋個牧場，屋子不用太大，只有你我與動物自給自足，多棒呀－－被壓低的帽緣落下陰影遮蓋住大半張臉，無損於男人母鹿般的大眼透著天真的光，就像裡面住著的還只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一樣。
那樣純粹的充滿希望。
而他總能看見那張臉，那張青紫變形沾滿血汙的臉。
牧場的生活一成不變，遠離人煙的牧場少了交易與交流更加如此。恩尼斯對著鏡子側過臉，機械性的刮去下顎的青髭。
傑克一邊打呵欠一邊抓肚子的身影倒映在鏡子裡，頂著蓬亂的短髮越靠越近。
打溼毛巾抹過臉，恩尼斯將浴室留給半瞇著睡眼的人去打理自己。
最廉價的剃鬚膏、最廉價的沐浴乳、最廉價的洗髮精，到了傍晚往往還會染上動物的腥騷與烈日下的汗水味。恩尼斯從背後舔拭傑克的頸窩，貓科動物氣味腺體的位置。傑克抽搐著在他懷中完全展開，像是毫無保留的獻祭。
恩尼斯、恩尼斯……。
傑克的聲音像要斷氣似的噎著，恩尼斯其實多少可以聽出那些呼喚背後的意思。他兩手撫摸傑克的腰腹，半垂眼簾定睛在不可知的背景一點。他看過傑克騎牛時的意氣風發，也許現在在他身上舞著的傑克也是那副模樣。
眼角的視線不甚清晰，傑克泛紅眼角的水氣不知道是真實還是想像。恩尼斯閉上眼，想起傑克騎牛時眼角也有著興奮的紅。
每日每夜的經營牧場與年僅幾度的釣魚之約不同，多了太多太多的瑣碎雜務，但恩尼斯倒是覺得挺好－－傑克不是他遙不可及的夏日幻夢，而是在他身邊吃喝拉撒喜怒哀樂的普通男人，甚至還不算很扶得上牆的那種。
發現過去的執著不全然是源於求不得，倒能算是一種失策。
恩尼斯有些滿意的看著自己加固好的圍籬，傑克的聲音彷彿一種伴奏。
傑克總是有停不下來的話能說。每一年的斷背山，傑克的絮絮叨叨總是沒完沒了，從歡欣到調情、再從饜足到焦躁，年復一年、年復一年。縱使現在他已經不再焦躁了，恩尼斯還是隨時都能回憶起每一次的慣例，對傑克的話語帶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情。
傑克的肢體能表現許多情緒，就連聲音都帶著表情。漸漸的，恩尼斯習慣了下意識避開與傑克的對視，就連現在都改正不過來。
因為傑克不說那個字，卻總是用全身在表達著。而那恰恰是恩尼斯沒有辦法接受的－－他不是酷兒，對男人不會有那種情緒－－至少在那二十年裡是這樣。
而現在也不會有人問他了。
老德爾瑪是住在僻地的怪胎，數月一次與行商的買賣也從不多談，只有對著動物與偶爾前來拜訪的女兒才會露出好臉色，安安靜靜的不影響任何人－－沒有人在意他在做什麼。
也許不然，也許只是他變得不在意別人在不在意了。
清晨的牧場有種乾淨的草木味道。透過鏡子恩尼斯可以看到被薄被纏住的傑克搖頭晃腦，還是一副很不清醒的樣子。
剃掉鬍鬚後的唇邊有顆清晰的痣，乾淨的臉龐看上去就像在斷背山的年少歲月。傑克半掩的眼被睫毛遮掩得看不清顏色，恩尼斯突然想念起那抹能夠讓人溺死其中的藍。
那抹讓他終其一生都無法脫身的藍，會反射清晨的太陽透出最亮的光。
恩尼斯暗暗期待。
END
是一個有關恩尼斯與幻聽幻視共度餘生的故事，或是一個傑克未死兩人真的去蓋了牧場的平行時空。